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姐姐的世界【全章节】林微赵慧林萌完结版免费阅读

10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9-02 14:42:09    

墓园的柏油路被夜雨泡得发黑。

 

林建国蹲在林微的墓碑前,手指抚过照片上女儿的脸——还是那张初中寸照,头发短短的,眼神却亮得很,像藏着星星。他从布袋里掏出半只酱鸭翅,是昨天摔在地上又捡回来的,包装袋上沾着干了的酱汁,像块深色的疤。

 

“微微,爸给你带爱吃的了。”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爸对不起你,以前总偷偷给你买,却从没敢跟你妈说……”

 

雨又开始下了,细蒙蒙的,打在墓碑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林建国把鸭翅放在碑前,突然发现照片里林微的嘴角,好像比昨天看到时更往下撇了点——是错觉吗?

 

“姐夫。”

 

身后的声音让林建国浑身一僵。他猛地回头,看到个穿军大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,个子很高,军大衣的领口立着,遮住半张脸,只露出下巴上的胡茬,和一双通红的眼睛。

 

是阿强。

 

十年没见,他变了太多。以前那个瘦得像根竹竿的少年,现在肩膀宽了,背却有点驼,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很久。他手里抱着个黑色的骨灰坛,坛身刻着“微”字,在雨里泛着冷光。

 

“你还敢来?”林建国猛地站起来,膝盖在湿地上滑了一下,差点摔倒,“你这个骗子!你害死我女儿还不够,还要来她墓前捣乱?!”

 

阿强没躲,任由林建国推搡着他的肩膀,军大衣被扯得变形,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。他把骨灰坛往前递了递,声音抖得厉害:“这是薇薇的头发,化疗掉的,她让我给你送来。”

 

林建国的手停在半空。

 

坛口的布缝里,露出几缕黑中带白的头发,细细软软的,像林微小时候扎辫子时掉在梳子上的那些。他突然想起,女儿十五岁那年,他偷偷给她梳头发,笨手笨脚地把辫子扎成了歪歪扭扭的麻绳,林微却对着镜子笑:“爸扎的最好看。”

 

“她还说,”阿强的喉结滚了滚,“说这头发要跟你当年给她扎的小辫作伴,这样她就不孤单了。”

 

林建国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,蹲在地上咳起来,咳得撕心裂肺,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。阿强也跟着蹲下来,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用塑料袋包好的本子,递给他:“这是薇薇的另一本日记,她让我烧给你,我没敢……”

 

日记本的封面是粉色的,边角磨得发毛,是林微小学时用的那本。林建国翻开第一页,看到稚嫩的字迹:“今天爸爸给我买了酱鸭翅,藏在衣柜里,妈妈没发现!爸爸真好,我要永远跟爸爸好。”

 

下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,一个举着鸭翅,一个扎着小辫,手牵着手。

 

“十年前的事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阿强突然开口,雨丝粘在他的睫毛上,“那天你被赌徒堵在巷子里,是我爸替你签的欠条,他们说不还钱就卸你一条腿。我跟微微撞见了,我为了护你,跟他们打起来,被砍了一刀……”

 

他撸起军大衣的袖子,小臂上有道长长的疤,像条扭曲的蜈蚣:“微微让我快跑,说她未成年,顶罪判得轻。我躲在外地养伤,她每个月都给我寄钱,用的是她**打工的钱,自己却啃了三个月馒头……”

 

林建国的手指猛地攥紧日记本,纸页被捏出深深的折痕。

 

他想起来了。十年前他被堵在巷子里时,确实听到有人喊“快跑”,当时吓得魂飞魄散,根本没看清是谁。后来警察说“林微把人打成重伤”,他默认了,甚至在赵慧骂女儿“不要脸”时,也没敢替她辩解一句。

 

“她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林建国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她为什么……什么都自己扛?”

 

“她怕你难过。”阿强从怀里掏出个录音笔,外壳掉了块漆,“这是她去世前一天录的,说要是你还怪她,就把这个给你听。”

 

按下播放键的瞬间,林微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,轻得像羽毛,带着喘:

 

“爸,阿强不是骗子,他是好人……当年是我让他走的,你别怪他。

我这病,治不好了,你别难过,就当……就当我少气你几年。

上次你说想吃酱鸭翅,我托阿强去买了,他说那家老字号还在……

爸,我有点疼,想睡会儿了……”

 

录音突然断了,接着是赵慧尖利的声音,像玻璃碴划过人的耳朵:“你跟这个杀人犯说什么呢!他就是个扫把星,当年害你进少管所,现在又害你怀野种!”

 

然后是林微的声音,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妈,别说了……”

 

“啪”的一声,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,录音戛然而止。

 

林建国瘫坐在雨里,手里的日记本被雨水泡得发涨。阿强把军大衣脱下来,披在他身上,自己只穿着单薄的秋衣,在风里微微发抖:“微微去世那天,给我发了最后条消息,说‘阿强哥,我给妈做了糖醋排骨,放了两勺醋’。”

 

他顿了顿,眼泪终于掉下来:“我赶到时,门没锁,她趴在餐桌上,手里攥着张照片——是十年前我们在你家灶台前拍的,她煮面,我看着她笑……”

 

雨越下越大,打在柏油路上,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。林建国抬头看向林微的墓碑,照片里女儿的眼睛好像湿了,像有泪从眼角滑下来。

 

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林微刚学会走路,摇摇晃晃地扑进他怀里,嘴里喊着“爸爸”,声音软得像棉花糖。那时他怎么说的?“我女儿将来一定有出息。”

 

原来有些话,说了,却没等到来得及实现的那天。

 

阿强站起身,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:“微微,我会照顾好叔叔阿姨,也会把你的孩子……好好记在心里。”

 

林建国猛地抬头:“孩子?”

 

“她流产了,”阿强的声音沉得像铅,“就在你去骂她的那天下午,她在医院给我打电话,说‘孩子没了,爸会不会更恨我’……”

 

林建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疼得他几乎窒息。

 

他想起那天自己冲进林微的出租屋,看到她咳在纸巾上的血,骂的那句“你死了也得把钱留下”;想起她苍白的脸,和那句低低的“爸,我真的没了”。

 

原来她说的“没了”,不只是钱。

 

雨雾里,林微的墓碑静静地立着,照片上的女孩,眼神依旧亮得像星星,却好像带着点说不清的……疼。

 

林建国的老房子在巷子深处,墙皮掉了大半,露出里面的红砖,像块没愈合的疤。

 

他用钥匙开门时,手抖得厉害,钥匙**锁孔三次才拧开。屋里积了层薄灰,阳光从蒙着蛛网的窗棂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柱,灰尘在光柱里飞,像无数个没落地的叹息。

 

这是他十年前和赵慧分居后住的地方,也是林微偷偷来看过他无数次的地方。

 

林建国蹲在墙角,从一个褪色的蓝布包里翻出个铁皮盒——是林微小时候装糖果的盒子,现在里面塞满了皱巴巴的纸。他抽出最上面的一沓,是赌债账本,纸页泛黄,字迹潦草,却一笔一画记着:

 

“2018年3月,欠张老三5万”

“2019年11月,欠李老四3万”

“2021年5月,欠王老板10万”

 

每笔欠款后面,都跟着个小小的“还”字,字迹娟秀,是林微的。

 

林建国的手指抚过“2021年5月”那行字,指腹突然触到一块硬纸——是张医院的缴费单,夹在账本里,日期和还款日期一模一样,金额10万,收款人是“林微”,项目是“肺癌手术押金”。

 

“啊——”他突然捂住脸,发出困兽般的呜咽。

 

2021年5月,他被王老板堵在菜市场,对方扬着刀说“再不还钱就卸你胳膊”。他吓得躲回老房,是林微找上门,塞给他一个鼓囊囊的信封,说“爸,这是稿费,你先还上”。他当时只顾着庆幸,甚至没问这钱是哪来的,现在才知道,那是她保命的钱。

 

账本里掉出张照片,是林微20岁生日拍的。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,站在老房子的院坝里,手里举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,笑得露出豁牙。背面有她的字:“爸,今天我领到第一笔稿费,给你买了瓶好酒,藏在床底下啦。”

 

林建国踉跄着扑到床边,掀开床板——下面果然有个空酒瓶,标签都掉光了,瓶口还塞着团纸巾,是他当年喝完忘了扔的。他想起那天自己喝醉了,拉着林微的手说“爸对不起你,让你跟着受委屈”,林微只是笑,说“爸,以后我养你”。

 

“养我?”他对着空酒瓶笑,眼泪却淌进嘴角,咸得发苦,“我让你把救命钱给我还赌债,我算个什么爹啊……”

 

墙角的旧衣柜“吱呀”响了一声,像是被风推的。林建国走过去,拉开柜门,一股樟脑味扑面而来。里面挂着件他的旧夹克,袖口磨破了,林微小时候总爱趴在上面闻,说“有爸爸的味道”。

 

他伸手去摸夹克口袋,摸到一沓厚厚的信,信封上都写着“爸亲启”,邮戳是林微在少管所的那两年。

 

林建国拆开最上面的一封,信纸泛黄发脆:

 

“爸,这里的饭不好吃,我总想起你做的番茄炒蛋。

今天劳动改造,我摘了好多棉花,老师说我摘得最快,给了我颗糖,我舍不得吃,想留给你。

他们说我要在这里待两年,爸,你别等我,好好跟妈过日子。

对了,阿强哥托人带话,说他找到工作了,让你别担心。”

 

信的末尾,画着个小小的太阳,旁边写着“要开心呀”。

 

林建国突然想起,这封信他当年收到了,却被赵慧抢过去撕了,骂“骗子的信也敢留”。他当时懦弱地别过脸,没敢捡一片碎片。现在想来,那两年林微在里面盼着他的回信,却一封都没收到过。

 

“微微……”他瘫坐在衣柜前,手里的信纸被眼泪泡得发皱,“爸错了……爸不是人啊……”

 

衣柜深处,还藏着个鞋盒。林建国打开一看,里面是满满一盒催债信,收件人是他,却都被林微拆开了,信封上有她用红笔写的“已处理”。最底下的一封,信封被捏得变了形,上面有几滴褐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。

 

是林微去世前三天寄来的,寄信人是王老板,内容只有一句话:“再不还钱,就去你小女儿公司闹。”

 

林建国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。

姐姐的世界【全章节】林微赵慧林萌完结版免费阅读 试读结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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