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赦贾珩小说免费 贾赦贾珩第9章在线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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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5-05-30 10:36:58
宣府左卫参将府的门槛高得离谱,贾珩跨进去时,皮靴底蹭了下青石板,发出“吱呀”一声。他抬头望了望门楣上的“宣府左卫”匾额,漆色早被风沙磨得发白,倒比荣国府那鎏金的更顺眼些。怀里的捷报被攥得发皱,墨迹洇了一片——那是他昨夜在营盘的油灯下写的,字歪歪扭扭,却把“夺回百姓羊五只”几个字描了又描。
“百户大人请。”门房老军哈着腰,手里的铜茶盘晃得叮当响。贾珩跟着他穿过前院,石榴树的影子投在地上,像把破了口的刀。参将府的正堂飘来茶香,是周铁牛爱喝的砖茶,混着点铁锈味——那是他刀伤未愈,敷的金疮药味儿。
正堂的门帘一掀,周铁牛的声音先砸了过来:“珩哥儿,站着发什么呆?进来!”贾珩低头跨进门,就见那黑面老将坐在案后,左手攥着他的捷报,右手敲着茶碗。案上的烛火跳了跳,照得他左颊的刀疤像条活物,从眉骨爬到下颌。
“斩首八级?”周铁牛把捷报往桌上一摔,茶碗里的水溅出来,湿了半张纸,“《军***》写得明明白白:首功得取十级以上左耳,你这八级,连次功都悬!”他抓起案头的《大明军***》,翻到“军功评定”那页,手指重重戳在“次功:斩首五级至九级,记次功一等”上,“次功!听清楚没?”
贾珩垂着手,盯着周铁牛案角的铜镇纸——是匹战马的模样,前蹄扬起,和他在宣府城墙下见过的***马雕得一般无二。“末将知道。”他声音平稳,“可那五只羊……”
“羊?羊算个屁!”周铁牛拍案,震得烛台晃了晃,“你当巡抚大人是菩萨?能为几只羊给你记功?”他突然扯过捷报,指着末尾的朱批:“你瞧,巡抚批了‘军民同心’四个字——这才是金子!”贾珩凑过去,见那四个字写得刚劲,墨色未干,“兵部说了,就冲这四个字,给你加一级!”
贾珩愣住了。加一级意味着月饷能多两斗米,营盘的老军们能多喝几顿稠粥。他想起周大柱家小子喝羊奶时的笑脸,想起张铁柱送羊回牧民家时,老阿婆塞给他的奶渣子——原来这些,真能被看见。
“发什么呆?”周铁牛从抽屉里摸出块银牌,“接着!”银牌“当啷”落在贾珩手里,凉丝丝的,刻着“奋勇次功”四个小字,边缘还带着毛茬,像是刚打出来的。周铁牛哼了声:“兵部的银匠说,这牌比首功的还沉——他们说,护民的功,比杀人的金贵。”
贾珩摸着银牌,碎玉在怀里发烫。那是生母临终塞给他的,刻着“珩”字,此刻正抵着心口,像团小火苗。荣国府的赏赐他见过不少:鎏金的护甲、嵌珠的耳坠、绣着百子千孙的锦缎,可哪块能比这银牌沉?
“知道为啥给你加级么?”周铁牛突然压低声音,“上个月巡抚大人去宣府镇,路上遇着个老阿婆,抱着只白耳朵羊哭。她说羊是给孙子换药的,被***偷了。巡抚问她咋不去告官,她说‘官儿们只看营盘的羊,谁管百姓的?’”他扯过贾珩的捷报,“你倒好,不仅把营盘的羊找回来,连百姓的都送回去了——巡抚说,这叫‘兵民是一家’。”
贾珩想起昨夜送羊回蒙古包的场景。老阿婆裹着灰布头巾,见他牵着羊来,“扑通”就跪了,额头碰在泥地上:“菩萨军爷,菩萨军爷……”她孙子趴在门框上,小脸烧得通红,却挣扎着要爬过来谢他。他扶老阿婆起来时,摸到她的手像老树皮,指甲缝里全是草屑——那是给孙子搓草绳编摇篮磨的。
“百户大人,”周铁牛的声音软了些,“你爹当年守红崖口,三天没粮还能反杀***——他要是知道你现在干的事,得把藏了二十年的汾酒都喝了。”贾珩抬头,见周铁牛的刀疤在烛火下泛着红,像道新伤,“你爹走前,托我照拂你——我原以为照拂是教你杀人,现在才明白,是教你护人。”
堂外突然传来马蹄声。贾珩透过窗棂望去,是张铁柱牵着黑子,马背上搭着个布包——那是周大柱媳妇让他捎的热饼,说参将府的茶苦,得配甜饼吃。张铁柱冲他挤眼睛,手在肚子上划拉,意思是“饿了没?”贾珩没忍住笑,周铁牛瞪他:“笑什么?没规矩!”可嘴角却往上翘。
“拿着这牌,”周铁牛把茶碗推过去,“喝口茶——砖茶,暖胃。”贾珩端起碗,茶水里漂着片茶叶,沉在碗底。他想起营盘的老军们,喝的是草叶泡的水,还说“比荣国府的香”。“末将谢参将大人。”他抿了口茶,苦得直皱眉。
周铁牛突然拍他后背:“走,带你去看样东西!”贾珩被推得踉跄,跟着他出了正堂,绕到后院。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木匣,周铁牛掀开最上面的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银牌、铜牌,还有几方褪色的绢布,“这是我当百户时立的功牌,这是当千户时的,”他摸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,“这是红崖口那一仗的首功牌——可你知道我最宝贝哪块?”
贾珩摇头。周铁牛从匣底摸出块布包,打开是块缺了角的陶片,上面歪歪扭扭刻着“周”字,“二十年前,我守边堡,有个小娃娃捡了块陶片送我,说‘周爷爷,这是我娘烧的,能挡灾’。后来***攻城,这陶片替我挡了支箭——比所有功牌都金贵。”他把陶片塞进贾珩手里,“你这银牌,和那陶片一个味儿——带着人气儿。”
回营盘的路上,张铁柱凑过来:“百户,参将大人给啥宝贝了?”贾珩把银牌递过去,张铁柱翻来覆去看:“刻着‘奋勇次功’——比我爹的铜牌还亮!”周大柱从后面挤进来:“让我瞅瞅!”他摸了摸银牌,“这字儿刻得结实,像珩哥儿的心。”
营盘的栅门开了,老军们举着火把迎出来。周大柱家的小子跑在最前,手里举着半块芝麻糖:“百户大人!我娘说,您的功牌比糖还甜!”贾珩蹲下,把小子抱起来:“甜吗?”小子舔了舔银牌,皱着眉头:“苦!”众人哄笑,周大柱媳妇端着热粥过来:“苦啥?这牌是甜的——甜在心里!”
贾珩望着营盘里的灯火,突然想起荣国府的祭灶夜。那时他躲在廊下,听贾母说“大房那通房生的珩哥儿,到底是个没名没分的”,王夫人的帕子擦着茶盏,贾赦的指节攥得发白。可现在,他站在宣府的风里,手里攥着块次功的银牌,怀里的碎玉暖得发烫——这才是他的名,他的分。
“百户大人!”张铁柱突然喊,“您看!”贾珩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营盘外的草场上,那五只白耳朵羊正啃着夜露打湿的草,老阿婆的孙子趴在栅栏上,冲他们挥手。月光洒在银牌上,映得“奋勇次功”四个字亮堂堂的,像撒了把星星。
“往后,”贾珩摸了摸小子的头,“咱们要立更多这样的功——让每块功牌,都带着百姓的热乎气儿。”
周大柱拍着胸脯:“中!咱崩拳队,往后改名叫‘护民队’!”
张铁柱举着银牌晃:“护民队!护民队!”
老军们跟着喊,声音撞在营盘的墙上,惊飞了夜栖的麻雀。贾珩望着远处的宣府城墙,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,像条沉睡的龙。他知道,这条龙就要醒了——不是靠荣国府的金漆,不是靠***的马刀,是靠这些带着草屑味、羊膻味、热粥味的功牌,一块一块,把龙鳞擦亮。
他摸了摸银牌,突然明白:所谓家国,不是荣国府的飞檐,不是宣府的城墙,是百姓的粥香,是孩子的笑声,是老阿婆跪下来时,额头碰在泥地上的那声轻响。而他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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